“MMFU,ZZZZ。”有一天,如果你因為收到這樣一段電子留言而想破腦袋都毫無線索的話,家住倫敦13歲的貝蒂能輕鬆告訴你,這句話的意思其實就是“我的朋友喜歡你,感覺無聊嗎?”《環球時報》記者反問貝蒂,“與其記這樣的密電碼,為什麼不寫全呢?”得到的回答卻是,“很多詞很長,都不記得怎麼拼了,再說電腦輸入法裏有聯想,有什麼可擔心的呢?”由於我們每天都要面對鍵盤,在以“字”為文化符號的中國和日本,很多人出現了“提筆忘字”的現象,現在連寫“再見”兩字,不少人也要遲疑片刻;而英國中小學生考試時甚至要求“雇個抄寫員”。有學者擔心,長此以往,缺乏書寫的文字有朝一日也會像甲骨文那樣變成“供人瞻仰的文物”。
“必須請抄寫員來幫忙”
其實,有這種想法的又何止貝蒂一人?青少年熱衷的手機短信和電腦用語已經越來越滲透到他們的正式書寫方式中。泰國文化部的調查顯示,1/3年輕人對短信和網上交流中出現的拼寫、語法錯誤毫不在意。根據美國皮尤調查公司一項名為“互聯網和美國人生活”的調查,受訪的700名12歲到17歲的青少年中,64%的人承認會把短信中特有的縮略語、表情符號帶入到正式書寫中。一名美國高中老師抱怨說,有些學生甚至會在論文中用數字2代表同音的to,用n2 代表into。美國的另一項調查對150萬16-17歲的學生作文進行分析,發現大多數學生交的是列印文本,只有15%的學生書寫花體字答題。更有甚者,英國越來越多的中小學生在參加畢業考試時,必須請抄寫員來幫忙,因為他們根本無法在答卷上用標準的英文字體作答。“有些學生的字越寫越小,到後面都變成螞蟻了;也有學生的字一會兒大,一會兒小,一會兒字母間距空得很大,一會兒又很擠,”英國中學老師黛安娜說,“我懷疑他們是不是在畫畫。”
德國青少年教育專家霍夫告訴《環球時報》記者,她接觸過一些因為過度依賴電腦,患上“書寫障礙”的孩子,這些孩子“只要拿筆寫字就心煩意亂,但改用電腦來寫作業,就改善很多”。英國廣播公司主持人漢弗雷斯把年輕人終日只會敲擊鍵盤,而一年用不完一支圓珠筆油的情況形容為“地獄般的生活”。德國《時代》週報前不久大篇幅描述電腦使青少年的語言變得“畸形”,稱他們已經“迷失在數字世界裏”。
而迷失在數字世界中的不只是年輕一代。德國43歲的埃娃很擔心“自己不會寫字了”。她告訴《環球時報》記者,20年前剛上班時,工作時間就是不停地記寫,“老闆的活動計劃,要用筆不斷地修改,最後才打字出來。跟隨老闆出差,筆記本總是不離手。”而現在,埃娃感慨地說,“每天幾乎沒握過筆。客戶電話都用電腦進行錄音,各種計劃都打在電腦裏。有什麼事情,都用郵件聯繫。”記者請埃娃分別用電腦和手寫兩段200字的文字。結果,電腦打字,她只用了2分鐘,而書寫竟10分鐘也沒完成,因為一些字不是提筆就忘了,就是書寫錯誤。
非字母語系面臨的問題則更加嚴峻。《洛杉磯時報》7月13日援引中國一名18歲大學生程京的話說,現在連寫“再見”兩字,都曾經讓他遲疑,因為不確定“再”這個字,寫得對不對。中國媒體今年4月的調查稱,受訪的2072人當中,有高達83%的人坦承“提筆忘字”。“當中國人擁有的工具---手機、電腦越多,他們就越沒有機會一筆一畫的書寫中文。”《洛杉磯時報》說,無論是電腦打字或發短信,大多數中國年輕人使用拼音系統:只要打出這個字的拼音,就會出現一堆中文字供選擇。該報感慨地指出,結果便導致一種奇怪的“新文盲”:書寫困難或者無法寫。
文字當中有諸多漢字的日本社會也存在著這種“現代社會病”。“日本文字書寫方面是漢字、平假名、片假名、羅馬拼音同時使用,只要使用羅馬拼音的輸入方法,然後就可以在電腦螢幕上選用漢字、平假名、片假名了。這樣,長期下來,就變成不會寫字的人了。”日本慶應大學學生前田和子告訴《環球時報》記者。而東京都知事根據東京都廳公務員的表現,概括出一種“遠離活字(文字)徵”,即平素不願意讀文字書籍和寫字,只用電腦打字。
“書寫已經成為讀寫能力中被長期忽視的一項。”倫敦大學學院教育研究所教授史丹索普指出。英國書寫學會的官員提布提烏斯說,“不幸的是,有些老師卻認為,書寫能力現在不是必須具備的東西了,因為很快'大家的工作都在電腦上完成'。”在今天的英國,連教育機構也提議年輕一代放棄筆紙,“迎接電腦時代”。
環球時報 2010/12/15
2010年12月16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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