剽悍溫商的貪財後遺症

　浙江溫州近期頻發企業資金鏈斷裂，老闆倉皇出逃的新聞。儘管眾多報導均將矛頭指向當地高利貸逼倒企業，但對觀察當地經濟生態許久的台商來說，這種事遲早會發生，高利貸僅是壓垮溫企的最後一根稻草。深層的原因，可追溯到2008年那場動搖全球經濟的金融風暴，甚至是溫商這10年攪動市場的金錢遊戲。

　溫州金融風暴有轉烈之勢，大陸國務院總理溫家寶4日上午急率財政部長謝旭人、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銀監會主席劉明康等財金高官趕赴溫州考察，並與溫州中小企業座談。讓人不禁想問，過去財雄厚的剽悍溫州人，如今為何耍不開了？


　「溫家寶既然出面，就表示官方要救溫州企業，應該很快就會拿出辦法。」在溫州打拚15年的溫州台商協會會長陳欽樂表示，這個話題最近在媒體經常被報導，但如今溫企接連出事，「只是遲早的問題」，而且原因遠不是僅高利貸這麼單純，牽涉到諸多當地特殊環境與人的心態。

　根據本報記者走訪資深溫州台商朋友的說法，「10年前從事輕工業的溫企業者確實勤儉認真，即使利潤不高的活也願意承擔，令人敬佩」。但2000年之後開始，溫州業者迷上賺取「短、平、快」的快錢，且獲利必需要是暴利，於是在全中國各地炒房、炒煤、炒棉花、炒茶葉…，過去辛苦賺取的生意則被視為微利。

　而在大陸與海外進行炒作，溫州人讓人敬畏的就是其迅速的集資與玩錢能力。

　除了自有資金之外，依照台商分析，溫州人的資金大致來自兩方面：首先是透過互保方式向銀行等金融單位借貸，快速得到大筆資金用於擴廠與業外投資。

　台商說：「有溫企廠房價值5,000萬人民幣（下同），按理銀行只能貸3,500～4,000萬元，但業者透過多找兩人來做互保，每人還可再多貸1,000萬元。」

　另外一大資金來源則是房地產，溫州人對於房地產的偏愛與炒作在全中國是有名的。2000年以後，大陸經濟迅速騰飛，房地產隨之飛漲。

　溫州人看準時機在大陸購房、炒房，短期就獲利甚豐。台商說：「那是真正的暴利。」

　對溫州人來說，房地產既可賺取豐厚回報，快速增值的房產亦可拿去向銀行抵押貸領大筆資金轉投資，譬如炒煤、茶葉等商品，或是當前熱門的太陽能光電產業，如此錢生錢，生生不息。

　然而，這種做法也留下很大後遺症，並在今天爆發形成骨牌效應。

　台商透露，溫商炒房過甚，當地房地產首當其衝，當前溫州工業用地1畝居然可達3、400萬元，「但溫商透過較早買地，或是以科技項目名稱享受政策優惠，或是靠關係買地，可以數十萬元成交」。但一般外來業者較難循此購地，據悉，台灣東元集團會長黃茂雄等人曾來溫州考察，但一聽土地價格如此高昂，也就沒了下文。

　台商表示，溫商以錢搏錢的方式，在經濟景氣好的時候確實很容易掙大錢，但碰上景氣急凍，銀行緊縮銀根加上大陸官方嚴厲打房，或是先前投資眼光失準，時間拖久很容易會還不出先前借貸金額與利息，資金鏈於是崩潰。

　據傳，近日出事的溫州信泰集團，其老闆胡福林就是因為貸款資金被套在房地產與光電業不得脫身，債務愈滾愈大，最終選擇出逃。


工商時報 2011/10/07 李書良